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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最美的是人 最醜的也是人 ( 陳茂雄 )

台灣人對救助他人的苦難極為熱心,顯現出光輝的人性。所以台灣最美的是「人」。只是台灣政壇嚴重對立,雙方都擁有廣大的信徒,其特色是「有立場,無是非」,己方的人陳述再低劣都會無條件相信,這種環境就變成詐騙集團的溫床,只要是自己不排斥的人,其論述會無條件信任,促使詐騙興盛。台灣人積極救苦救難,所以台灣最美的是「人」,可是台灣人容易扮演騙子的信徒,所以台灣最醜的也是「人」。

民間流傳一項信息,來台灣觀光的外國人覺得台灣最美的不是引人入勝的風景,而是人,因為多數台灣人具有非常美的人性,平時還不容易看出,但出現災害時,台灣人就會凸顯出人性之美。在平時,有人會覺得台灣人還不如美國人熱心,有一次筆者與友人在美國風景區觀察路邊停車的投幣程序時,立即有美國人主動來指導我們如何投幣,因為我們的膚色與美國人不同,也許那位美國人認定我們是臨時來美國旅遊,不清楚投幣的程序,所以主動幫忙,在台灣會主動幫陌生人的相當少,所以有人覺得台灣人對陌生人相當冷漠。然而當出現災害時,台灣人就會爆出冠於全球美的人性,不只對台灣人,對外國人也如此,日本三一一震災時,台灣人的捐款就是全世界第一。以前對於中國的災害,台灣人也是相當踴躍捐款,後來因為中國一直對台灣打壓,才澆冷了台灣人的熱情。

當台灣出現苦難的人需要救助時,會立即湧入大筆捐款,讓主辦募款者立即喊卡,對於大型的天災更顯現出台灣人性之美。近日花蓮的水災及當年九二一震災一發生,民眾立即主動發動賑災,救災物資多得讓政府沒辦法處理,顯現出「人飢己飢,人溺己溺」的精神,在花蓮水災期間台灣人的表現比九二一震災更上一層樓。發生九二一震災時,有大批民眾湧入災區,他們是觀望災情,發生花蓮水災時,也有大批民眾進入災區,他們不是觀望,而是穿著工作服、持著工具進入災區搶救災情。發生九二一震災時有少數災民埋怨安置他們的環境及伙食不佳,好像他們是社會債權人,整個社會都欠他們,然而發生花蓮水災時,除了有人會批評政客外,災民都對社會表達感恩,救災者與災民都顯現出非常非常美的人性。

民間出現一則描述中國人的口頭禪,「十億人口九億騙,還有一億在訓練」,表示中國人好騙,然而有一件事讓一般人不解,被台灣人認定善騙的中國人竟然栽在台灣詐騙集團手中,對台灣輸出到南洋的詐騙集團咬牙切齒。不只如此,台灣還是詐騙集團的輸出國,南洋有很多詐騙集團是源自台灣,讓人覺得怪異,擁有最美人性的國家怎麼會大量輸出詐騙集團?台灣人救災的精神顯現出美的人性,可是詐騙集團的醞釀卻顯現出醜惡的一面,台灣人為何會出現美與醜的兩個極端?這當然與政治有關。

九0年代的政治人物朱高正說「政治是高明的騙術」,之所以稱為「高明」,就是沒有真材實料的吹牛,照樣會有龐大的信徒,就以核電的擁核與反核為例:二0二五年核三廠除役後,台灣正式進入非核家園。只是藍營透過各種管道逼民進黨重啟核電廠。日前就推出重啟核三的公投,只是沒有過關,事實上兩年前藍營就推出啟封核四的公投,也是沒有通過。藍營之所以用盡各種手段逼執政的民進黨啟用核電,並不是他們了解核電的優點,而是他們認定反核民眾大多支持民進黨,只要民進黨啟用核電,就會與反核人士衝突而出現窩裡反,這是一種政治算計。

蔡英文完全執政之後,馬英九就積極要蔡英文啟封核四,他所持的理由就是「以核養綠」。一般民眾認為「非核家園」的目標是民進黨所完成的,事實並非如此,台灣的非核家園是馬英九所完成的,若不是馬英九封存核四,目前核四正在運轉中,哪來「非核家園」?核四完工後已放置燃料,正要試運轉,馬英九突然宣布封存,可是在他卸任後,卻用盡各種手段逼蔡英文啟封核四,讓民眾質疑馬英九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藍營的民眾呼應馬英九,要求蔡英文啟封核四,綠營則反擊,並提出馬英九既然封存核四,憑甚麼要蔡英文啟封?藍營表示當初是因為林義雄絕食抗議核四,馬英九才封存核四,這是很低級的謊言,政壇上大家都很清楚,就算有一百個林義雄層級的人士絕食,都不可能撼動馬英九的決策。事實上真正讓馬英九嚇破膽的是日本三一一震災所發生的福島核電災變。馬英九不願意冒核能災變的風險而在他任內啟用任何一個核電廠,以免在歷史上留下汙名,因而封存核四。

馬英九的心術真的有問題,他擔心發生核能災變,在歷史上留下汙名,因而封存核四,卻要蔡英文冒風險啟封核四,這真是惡毒的心術。事實上藍營用盡手段逼民進黨啟用核電,主要的原因是認定多數反核人士是民進黨的支持者。只要民進黨啟用核電,就會出現窩裡反,藍營正好可坐收漁翁之利,這是錯誤的評估,就算民進黨啟用核電,綠營並不會因核電而出現茶壺裡的風暴,事實上不是反核者支持民進黨,而是民進黨的支持者跟著該黨反核。

絕大部分擁核與反核者並不了解核電,他們依循政治立場而對核電的態度出現差異。扁政府年代,南部有一個社團舉辦反核電記者會,由於筆者出身台電核能工程師,因而邀請筆者參加記者會,又擔心筆者搶了他們的鋒頭,主持人在開場時就特別聲明,為了維持秩序,沒有被指定發言者不要發言,妙的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指定筆者發言。社團發表了反核的觀點,有記者站在擁核的立場反駁,雙方對核電完全外行,連最基本的「輻射」及「污染」都分不清楚,出身核能工程師的筆者聽一群外行人對話,幾乎要吐血。無論是擁核或反核者,絕大部分並不了解核電。顯然的,民眾並不是因擁核或反核而支持藍或綠,而是因支持藍或綠而產生擁核或反核的立場。無論是擁核或反核者,他們雖然不懂得核電,卻擁有龐大的信徒,這才是台灣嚴重的問題。

早期政壇的騙術屬「講真話的欺騙」,一方面講己方的優點,缺點隻字未提,對敵方則只提缺點,不提任何優點,從頭到尾都講真話,沒有任何假話,可是還是欺騙,就像有一個殺人越貨的強盜,可是對一個孤苦無依的弱勢照顧得無微不至,若只描述後者,他就變成大善人,若只陳述前者,他就是一個大惡徒,一樣都講真話,效應卻有天壤之別,顯然的,早期的政壇是「講真話的欺騙」,可是後來卻演變成「講假話的詐騙」,同樣一件事,若發生在對方,就將它描述成醜惡的事件,若發生在己方,就轉換成完美的案例,各個政治團體都會有政治評論者幫他們打仗,專負責漂白己方,抹黑對方,形成「講假話的詐騙」。打手講假話沒甚麼稀奇,粗劣的騙術竟然擁有龐大的信徒才令人感到驚訝,讓人覺得台灣人的水準怎麼會這麼差?

九0年代政治人物林文郎,其姪兒是民進黨政治人物,因打黃大洲的捷運問題而成名,其所寫的有關捷運的相關議題還成為暢銷書,後來與陳水扁交惡而相互攻擊。林文郎表示,其姪兒的話若可以聽,屎也可以吃。事實上林文郎的說詞應該修改一下,「政壇的話若可以聽,屎也可以吃」,政壇上真的謊話連篇,但謊話並不可怕,真正嚴重的是再怎麼低劣的謊話都會有廣大的信徒。政壇上由於嚴重的對立,雙方各自發展信徒,而信徒的習性只有立場,沒有是非,對於所認同的政治人物,其陳述再離譜都會認同,這種習性擴展到全民,只要「人」不礙眼,其陳述的「事」再離譜都會有一大群人相信,這種環境就形成詐騙集團的溫床,再低劣的騙術都會有廣大的信徒。

台灣人有光輝的人性,積極救助面臨苦難的人,顯現出人性之美,所以台灣最美的就是人。可是台灣人受到政壇的影響,只要對人認同,就會對其論述無條件信奉,再低劣的論述都會有龐大的信徒,所以台灣最醜的也是人,最重要的,最醜的並不是騙子,而是騙子的信徒。

(作者為中山大學退休教授、台灣安全促進會會長)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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