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日本眾議院選舉中,右派政黨獲得顯著支持,自民黨及其盟友穩固執政地位。外界常將此現象比喻為美國前總統川普(Donald J. Trump)的右翼民粹主義,視日本政治右傾為「日本川普」的模仿。然而,這種比較忽略了日本獨特的歷史、文化與社會背景。日本右派的崛起並非複製川普「美國優先」(America First)的保護主義或反全球化路線,而是日本民眾對內外壓力長期忍耐的集中反應。
日本右派政黨的興起根植於國內長期積累的不滿。自1990年代經濟泡沫破裂後,日本陷入「失落的三十年」,經濟停滯、人口老化、勞動市場僵化等問題讓民眾對未來感到不安。自民黨長期執政以穩定和保守政策為主,卻難以解決青年就業困難、地方經濟衰退及少子化危機等結構性問題。這些挑戰導致民眾對傳統政治失望,尤其是年輕選民轉而支持強調民族主義、經濟自立與文化保護的右派政黨,以重振日本自信。
外部因素進一步加劇了日本民眾的焦慮。中國崛起、東北亞地緣政治緊張,以及對美國依賴的不確定性,引發對國家安全與經濟自主的危機感。2025年,美國對日本汽車徵收15%關稅(較原先27.5%降低)的貿易協議,雖為妥協,卻要求日本承諾5500億美元的巨額投資,引發國內對經濟主權的質疑。右派政黨趁勢提出「日本優先」口號,呼籲減少對外妥協,保護本土產業與大和文化,並以簡單口號回應外國移民等敏感議題。
表面上,日本右派的保護主義與川普的「美國優先」有相似之處,均強調經濟民族主義與反對過度全球化。然而,兩者動機與表現形式截然不同。川普的右翼民粹主義以個人魅力與反建制為核心,吸引對全球化失落的美國中下階層,挑戰自由貿易與國際機構(如退出TPP)。日本右派則更制度化,依托自民黨等傳統政黨,強調集體主義與文化傳統,而非個人領導的激進變革。日本右派更關注長期國家認同與安全,例如修憲強化自衛隊角色,而非僅追求短期經濟利益。
此外,兩者的支持基礎也不同。川普吸引對全球化失落的藍領階層,而日本右派得到中產階級與地方選民支持,這些人對經濟停滯與文化侵蝕感到焦慮。日本的「忍耐」(我慢)文化使民眾不傾向川普式的激進抗議,而是通過選票表達溫和反抗,選擇右派政黨作為穩定與改革的平衡點。
「忍耐」是日本文化的核心價值,體現在民眾對經濟低迷與國際壓力的長期容忍。然而,2025年選舉結果顯示,民眾的忍耐已達臨界點。右派政黨的崛起反映了對全球化副作用(如產業外流)、移民壓力(雖少但敏感)與文化同質化的反抗。與川普的對外強硬不同,日本右派更傾向內向型改革,推動地方經濟振興、保護傳統文化與支持本土科技。
日本右派政黨的崛起並非川普主義的翻版,而是民眾對內外壓力長期忍耐的結果。相較於川普的個人化民粹,日本右派更根植於集體主義與制度化改革,試圖在全球化與民族主義間尋求平衡。未來,日本右派需在經濟振興與國際合作間找到出路,回應民眾期待,而非簡單複製美國模式。(前僑務委員)07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