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hael Mazza
在美國總統川普首次執政期間,台灣受益良多。首屆川普政府將對台軍售程序制度化,並且強化了美台雙邊關係。然而,在川普的第二任期,台北恐怕不會如此幸運。鑑於近期的事態發展,台灣必須做好準備,假設在未來四年無法指望美國在外交或軍事上提供保護。
烏克蘭議題 值得警惕的訊號
二次川普政府上任伊始,有跡象顯示情況並非如此。魯比歐(Marco Rubio)被提名為國務卿,瓦爾茲(Mike Waltz)被任命為國家安全顧問,這兩人過去都曾公開表達對台灣的強力支持,一度讓外界期待美國會將台灣的安全列為優先要務。確實,白宮國家安全會議(NSC)不少負責亞洲事務的官員,都是美台關係的堅定支持者。
毫無疑問,這些官員將會竭盡全力,推動符合美國原則的對台政策,也就是優先確保台灣做為一個民主國家的實質獨立,這個國家不僅對美國的繁榮做出實質貢獻,也攸關美國的安全。然而,他們的努力很可能會遭遇重重阻力。
川普近期在烏克蘭議題上的作為,便是值得警惕的訊號。首先,白宮派遣代表團前往沙烏地阿拉伯,直接與俄羅斯談判如何結束戰爭,卻未邀請烏克蘭參與,展現一種宛如九十年前的落伍國際外交策略。此舉進一步證明,川普總統可能有意將整個世界劃分為不同勢力範圍,讓區域強權—俄羅斯、美國,是的,還有中國—各行其是。
幾乎沒有理由認為,川普不會對亞洲採取類似的作法。如果川普在與北京談判後,決定停止對台軍售或外交支持,甚至試圖施壓台北接受某種兩岸關係解決方案,不僅將徹底背棄《台灣關係法》與「六項保證」,也等於全盤否定美國的「一個中國政策」。一中政策雖然不符合台灣的最大利益,但過去五十年來,確實對台灣的安全與繁榮發揮重要作用。
川普外交 不只基於國家利益
其次,在川普與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於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的災難性會晤後,我們可以看到一個令人遺憾的事實—美國總統的外交決策並非完全基於國家利益,反而更多是受到個人情緒的驅策。因此,台北無法指望這位美國總統在決定如何與台灣和中國交涉時,能夠冷靜客觀地權衡利弊得失。如果有人在川普耳邊低語,賴清德對美國的支持「不夠感恩」,美台關係就可能會陷入意想不到的危機。
第三,川普提名的國防部政策次長柯伯吉(Elbridge Colby)在參議院軍事委員會作證時,重申川普的立場,要求台灣將國防支出提高到國內生產毛額(GDP)的十%(約七七○億美元),並表示「我們需要適當地激勵他們」。台灣確實需要增加國防開支,但此一目標完全不切實際。即使台灣願意,每年也無法投入如此龐大的軍費。目前,美國尚未交付的台灣軍購訂單,已經積壓達二二○億美元,而台灣自身的國防工業若要再額外承接數百億美元的訂單,也很快就會超出負荷。這個佔GDP十%的要求,與其說是鼓勵台灣增加國防投資,不如說是一個藉口,讓川普有理由放棄台灣。
此外,柯伯吉還主張,結束烏克蘭戰爭可以讓美國集中心力和資源,應對亞洲的挑戰,這對台灣可能有利。遺憾的是,川普本人從未表達過類似立場。在川普總統明確表態之前,我們最好還是假設,他對亞洲的政策很可能與他對歐洲的政策高度雷同—將中國視為對等強權,而且讓亞洲國家自行處理亞洲的問題,包括台灣。
台灣應與美國友台官員合作
所以,台北應該怎麼做?台灣應該低調地與對台友好的川普政府官員合作,以推動雙方共同關切的優先議題。台灣必須盡快提高國防開支,並與日本、澳洲,以及其他關切台灣未來的國家強化關係。
然而,降低風險並不代表能夠完全排除風險。對台灣而言,當前是危險時刻。在中國的威脅變得更加迫切之際,台北卻無法確保其最重要的夥伴,會在關鍵時刻伸出援手。或許,川普總統確實準備優先應對亞洲的安全挑戰,或許他真的決心確保台灣不會落入中國之手。可是,在當下這個時刻,證據顯示情況並非如此。
(作者馬明漢為2049計畫研究所資深主任,也是全球台灣研究中心的非常駐資深研究員。)自由時報0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