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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執法力量等同無法 ( 陳茂雄 )

早期唾棄中國國民黨的鄭麗文竟然登上該黨黨魁寶座,是否能復興該黨的氣勢乃是未知數,該黨以前所建立的優勢已崩解,鄭麗文要重建該黨原來的架構乃有困難,然而選前她所提出抗拒軍購的主張卻足以崩解台灣。在鄭麗文主張解除台灣武裝期間,綠營的社團並不是提出強化國防的主張來對抗,而是為了凝聚群眾,積極宣導屏棄「開羅宣言」,依循《舊金山和約》促使台灣擁有主權。事實上國際社會缺乏執法力量,所以依循叢林法則,弱肉強食,不能依賴國際法或國際條約來維護主權,只有堅強的國防及良好的國際關係才能對抗強權。顯然的,捍衛台灣的靈魂在於國防與外交,不是那些台灣主權的論述。

近日最熱門的台灣新聞是中國國民黨黨揆選舉,鄭麗文以超過五成得票率當選黨主席。鄭麗文早期投入學生運動,曾參與野百合學運,支持台灣獨立。1988年在520農民運動中公開發表演說,砲轟「中國國民黨是最可惡的統治者」,高喊「台灣建國」,號召群眾「推翻中國國民黨暴政,建立一個我們自己的國家」。大學畢業後,加入民主進步黨,後期與陳水扁領導的民進黨理念發生落差,乃開始在媒體批評民進黨,後來針對衛生署署長涂醒哲的烏龍「舔耳案」在媒體對涂醒哲做了一些負面的揣測,遭民進黨停權,她因而主動退黨,並於2005年正式加入她以前所唾棄的中國國民黨。

中國國民黨黨揆選舉初期,大家看好郝龍斌,因為他是前大軍頭郝柏村的兒子,因而擁有該黨傳統勢力。只是九五至尊之爭中國國民黨一直失利,連該贏的選局都挫敗,使該黨民眾對傳統勢力失望,剛好鄭麗文一生都在挑戰傳統,因而獲得黨員的青睞,只是該黨傳統勢力認定對岸的暗助才使鄭麗文獲勝。鄭麗文當選黨魁初期發生一些奇異的現象,親綠電子媒體避談,親藍的電子媒體雖然大舉報導,談話性節目雖然加以分析,卻出現幾分切割,並認定她須去掉親中色彩才會有平坦的路。親綠社群媒體則全面出擊,除了大罵鄭麗文外,還認定她難有作為。

政治民主化後,兩大黨不停的征戰中華民國的政治資源,近來在九五至尊之爭中國國民黨一直失利,主要的原因是該黨的政治信仰錯亂,難以吸引民眾,鄭麗文上台,該黨的氣勢未必就改觀,因為她還需要很大的力氣整合內部。然而她若依循選前弱化國防的主張,會重創台灣。她表示:「台灣不要戰爭,花這麼多錢買武器要做什麼?把這些錢投資在健保、孩子身上,讓孩子讀書都不用錢,長輩看病不用錢,不好嗎?不要把錢推我們台灣的孩子上戰場當砲灰。」這是很奇怪的論述,要不要戰爭不是鄭麗文說了算數,有哪一個被侵略的國家希望戰爭?當年日本侵略中國難道是因為中國希望戰爭?

當鄭麗文表示要解除台灣武裝之際,綠營卻有人積極提倡用國際法、國際條約來保衛台灣,好像有國際法及國際條約,台灣就擁有主權,可以抑制赤化,這是誤導民眾。國際社會乃依循叢林法則,弱肉強食,蘇俄以武力侵略烏克蘭,只因為它的拳頭較大,以色列若沒有堅強的武力就不可能救出人質。當鄭麗文主張不要買武器期間,綠營並不是強烈主張強化國防,而是有不少社團主張要以國際條約來保衛台灣,這真的是很奇怪的論述。

近來綠營的社團很積極推出台灣主權的論述,最主要的內容是要反駁中國國民黨及中國共產黨所提出依循「開羅宣言」來定位台灣的歸屬,中國國民黨認定台灣歸屬中華民國,中國共產黨則認定他們繼承中華民國,所以擁有台灣的主權。綠營社團的論述則認定「開羅宣言」並非國際條約,而只是「開羅會議」後的聯合公報而已,當然不能決定台灣的歸屬,且主張《舊金山和約》才是國際條約。日本在《舊金山和約》宣布放棄台澎的主權,綠營針對《舊金山和約》產生兩大派的論述,有一派認定台灣主權未定,另一派則主張台灣的主權歸屬台灣全體人民。

綠營社團之所以積極推出台灣主權的論述是為了要恢復九0年代的氣勢,只是民眾對這些議題似乎無感。有關台灣主權的論述在三十年前就已炒爛,那時候也一樣否定「開羅宣言」的論述,而主張依循《舊金山和約》來定位台灣的歸屬,那時候宣導台灣主權論述的個人及團體都會擁有相當多的群眾,而目前針對台灣主權的論述卻是聽的人比講的人還少,民眾都已流失,就以筆者個人的經驗為例,1996年筆者在民眾日報大禮堂(約三百個座位)辦一場以台灣主權為題的演講,聽眾爆滿,連走道都站滿人,然而今日若在同一個地點辦一場同樣主題的演講,聽眾應該不會超過十人,不是筆者退步,而是環境出現大變化。

李登輝被稱為民主先生,年輕世代或許會認為李登輝一上台,台灣就立刻脫離白色恐怖,事實並非如此,李登輝執政初期,保守勢力還掌控政局。例如台教會是在李登輝執政時期成立,卻不能登記,因為出現「台灣」二字,若改為「中國教授協會」就可登記,所以台教會一直拖到陳水扁執政時才登記。顯然的,九0年代初期,保守勢力還掌控政局,所有本土政治運動還是要面對白色恐怖。

三十年前推展台灣主權論述,在民眾的感覺是對抗白色恐怖,因而受到民眾的擁護,推展台灣主權論述者所擁有的民眾比政治人物還多,所以選舉期間,候選人都拜託這些人助選。到九0年代後期,台灣已完全脫離白色恐怖,主張台獨不只無害,還可能獲利,喊台獨比唱流行歌還流行,所以台灣主權論述已不能吸引民眾,造成群眾離開台灣主權論述者而流向政治人物,只是政治人物並未發現這種轉移,最明顯的就是陳水扁。陳水扁時期產生太多挺扁社團,事實上龐大的群眾是挺扁民眾,陳水扁卻誤以為是社團的群眾,因而對社團特別禮遇,此舉造成多人為社團負責人的職位爭得頭破血流。陳水扁時代結束後,民進黨已逐漸體會到群眾乃屬民進黨的,幾乎與社團無關,雖然在表面上對社團還算禮遇,但不重視。

二0一二年的總統大選,有社團要模仿2004年的「手護台灣」為民進黨候選人造勢,民進黨表示沒有這一筆經費,社團表示可以自己募款,民進黨還是婉拒。民進黨認定群眾屬自己的,何須掛社團的招牌?不過表面上還是對社團相當客氣。變化真的太大了,三十年前民進黨相當依賴台灣主權論述者,歡迎獨派人士進入自己的團隊。今日的民進黨只歡迎大家在門外搖旗吶喊,但要進入團隊?門都沒有。環境出現大變化,使社團想到三十年前台灣主權論述者的風光,因為他們擁有民眾,所以如法炮製,意圖以台灣主權論述來吸引群眾,只是群眾興趣缺缺,因為台灣已脫離白色恐怖。

在各項公職選舉前,民進黨各派系或個人會形成團隊。九0年代還是小黨時,各團隊會很積極拉人,茁壯之後因為有很多人想加入競選團隊,所以不必拉人,變成大黨之後,在形成團隊時就關起大門,雖然照樣歡迎大眾在門外搖旗吶喊,但拒絕入門,對各社團雖然表示尊重,但還是閉門婉拒入內,最主要的原因是目前的社團缺乏群眾,此種因果促使社團積極凝聚群眾以增強實力,因而模仿三十年前所推展台灣主權論述,積極推崇《舊金山和約》,否定開羅宣言,只是此舉凝聚不了群眾,因為群眾都凝聚在政治人物周圍。

台灣主權的論述凝聚不了民眾並不是壞事,若多數人認定特定論述可以救台灣,會促使政治團隊過度依賴特定論述,這才是禍害。國際社會若沒有爭執,大家會依循國際法或國際條約行事,然而若有爭執時則比拳頭,完全依循叢林法則,第二次世界大戰若是同盟國戰敗,紐倫堡大審的受審者就換成同盟國那些巨頭。顯然的,不可以迷信國際法或國際條約可以救台灣,美國與蔣政權曾訂有《中美協防條約》,美國照樣毀約,蔣政權還是不能依賴該條約來保護自己。

若強盜集團進攻一個村莊時,村民再笨也不會依賴全村村民的所有權狀來逐退強盜,而是依賴公權力保衛村民並懲處強盜集團,然而若處在無政府狀態時,就缺乏執法力量,所有權狀更形同廢紙,要保衛村莊只有武裝自己,更聯合鄰村共同防盜。國際社會就是缺乏執法的力量,再笨都不應該依賴國際法或國際條約來保護自己,而是要武裝自己,並與相關國家結盟以加強防衛力量。

(作者為中山大學退休教授、台灣安全促進會會長)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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