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諾貝爾經濟學獎頒給喬爾.莫基爾(Joel Mokyr)、菲利普.阿吉翁(Philippe Aghion)與彼得.豪伊特(Peter Howitt),表彰他們對「創新驅動成長」的貢獻。三位學者的理論,不僅重塑了經濟學,也正是今日 AI 與半導體革命的核心密碼。若將他們的洞見對照台積電、AMD、OpenAI 與 NVIDIA,我們能看到創新的四種典型樣貌——制度、破壞、張力與極致。
一、台積電:制度化創新的典範
對應莫基爾的理論,技術進步必須植根於制度、知識傳遞與社會信任之中。台積電的成功,不是偶然的技術領先,而是一套制度化創新的體現。
從嚴謹的專案管理到對客戶保密的文化,從持續高比例的研發再投資到穩定的法制與供應鏈信任,TSMC 建構了一個可持續的創新生態系。這是「制度創新轉化為成長」的典範——它讓台灣的科技島能在全球動盪中保持韌性,也證明了開放與秩序並非對立,而是文明的兩翼。
二、AMD:創造性破壞的實踐者
阿吉翁與豪伊特強調:「破壞舊秩序,才有新成長。」AMD 在 2017 年後的復興,正是這句話的活教材。
Lisa Su 帶領團隊以 Zen 架構重建 CPU,挑戰 Intel 長期壟斷的市場。她勇於放棄舊模組、重新定義產品線、外包生產給 TSMC,這是自我革命的決心。
這場破壞重構不僅讓 AMD 重生,也讓整個產業重拾競爭與效率。政策上,這提醒各國政府:唯有鼓勵挑戰者、打破壟斷,創新才會源源不絕。
三、OpenAI:制度與破壞的張力
OpenAI 代表了創新的雙面刃——既是人類知識極限的突破者,也是制度挑戰的放大器。
從 GPT-3 到 GPT-5,AI 技術的躍進不僅改變工作、教育與媒體,更讓我們重新思考「人」在創新體系中的位置。
然而,它也暴露了經濟學上的「創新悖論」:
當創新速度超越社會的調適能力時,倫理、法制與教育的遲滯會引發新危機。
Aghion 曾警告:「沒有制度革新的創新,最終會被恐懼與反彈吞噬。」OpenAI 的治理爭議正是這個警訊——創新若失去開放與透明,終將失去社會授權。
四、NVIDIA:創造性破壞的極致化實踐
NVIDIA 幾乎是「Aghion–Howitt 理論的活體教材」。
它從遊戲顯卡公司蛻變為 AI 基礎設施帝國,是一場連鎖式的跨產業破壞:
1999–2012 年,用 GPU 打破 CPU 的霸權;
2012–2020 年,用 CUDA 平台重構科學運算與深度學習;
2020–2025 年,以 DGX、Blackwell、Grace Hopper 等架構建立 AI 雲端算力的壟斷生態。
輝達的創新邏輯不是「優化舊世界」,而是「讓舊世界過時」。
這樣的創造性破壞,使其成為 AI 經濟的引擎,也象徵技術革命的「中心轉移」——從製造到算法、從產品到平台、從人腦到機腦。
結語:創新,是文明的自我修復機制
從 TSMC 的制度信任,到 AMD 的挑戰精神;
從 OpenAI 的倫理焦慮,到 NVIDIA 的算力帝國——
四者共同揭示一個真理:創新不是奇蹟,而是文明的自我修復機制。
Mokyr 提醒我們,制度是創新的土壤;Aghion 則告訴我們,破壞是成長的催化劑。
而 2025 年的世界,正站在這兩者的交界點——
誰能在創造與秩序之間找到新的平衡,誰就能引領下一輪的文明成長。(作者為美東台僑)10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