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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忘的老師( 雨亭 )

人的一生從小學到大學甚至到研究所,經過無數老師的教導。有些老師教過以後就忘了,沒在你的記憶中留下任何的印象或痕跡,但有些老師卻是讓你想忘都忘不了。我就讀屏東女中時 (1955 – 1961年) 的汪乃文老師及張福全老師就是其中兩位讓我難忘的老師。

在我上屏東女中的六年中 (初、高中各三年),我們的校長是劉快治女士。劉校長出身於台南的望族,曾留學美國。也許因為劉校長是台灣人,記憶中任教於屏東女中的老師,除了教漢文、歷史、地理、公民及三民主義的老師是清一色的,在1949年後從中國徹退來台灣的中國人外,教其他學科的老師很多是台灣人。

汪乃文老師教我們音樂和美術課,記得有一年他也當我們班上的級任導師。汪老師長得很清瘦,非常斯文、風趣和慈祥。他中年喪妻 (聽說汪師母是因難產而過世),他嚴父兼慈母,養育三個幼小的女兒。

汪老師教我們音樂課時,除了教我們唱課本裡的中文歌外,他三不五時還會用河洛話台語唱一些台灣歌謠,如 “天烏烏、要落雨” 等給我們聽。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唱他自己作曲及作詞 (用河洛話發音) 的一首搖籃曲,曲名是 “烏 Shim橋”。六、七十年前的屏東市,是個非常純樸的小城市,到處有綠油油的樹木及水田。校園優美的屏東女中坐落在屏東市區的東邊,有一條不知名的小河流過校園的附近,河上有一座小吊橋叫 “烏 Shim (河洛話的黑色搖晃之意) 橋”。汪老師的搖籃曲就是取名於這小橋。記得有一段歌詞是如下:

                搖啊! 搖啊! 搖! 搖啊! 落搖!

                搖來,搖去,一直搖到烏 Shim 橋

                紅嬰面龐,時時親笑笑!

                阿娘、阿爹,每日每瞑,疼惜惜!

汪老師唱這首優美、動人的搖籃曲時,像一個慈母在搖他的愛兒入睡的情景,讓我永遠忘不了。想來當時,他一定每晚用這首搖籃曲搖他的幼女入睡吧!

汪老師教我們美術課,不但教我們畫圖,他還講解各種不同顏色所代表的意義。教我們穿衣服要如何配顏色,看起來才高雅、美觀。他常對我們說受過教育的人,穿著、談吐要高雅,穿衣服要注意配顏色,不要隨便亂穿。

他非常風趣,記得有一年,他帶我們去阿里山旅行。在嘉義火車站,要換乘小火車上阿里山時,因小火車誤點,同學們在月台上等得非常不耐煩。汪老師為了提高我們的情緒,他把口袋中的手巾拿出來,往頭上一綁、當成頭巾,然後提個小包包,學女人一扭一扭的走路,而且面帶嬌羞狀。他說是新娘子回娘家,把大家笑得東倒西歪。

大約在1950年到1970年間,上過屏東女中的校友們,相信一定都會記得教英文課的張福全老師。因為張老師在屏東女中是個鼎鼎有名,幽默、風趣的老師,他不但英文教得頂呱呱,最主要的是他有個時常打噴嚏的習慣。他的噴嚏,不但次數多而且聲大如雷,響徹了整個校園。同學們時常以打噴嚏來開他的玩笑,而且因他臉上長了許多青春豆,同學們還給他取了個用河洛話發音的綽號叫『紅豆湯』,張老師不但不生氣,還時時開自己的玩笑,跟學生們笑成一團。

張老師上課時,總是禁不住噴嚏連連,要打噴嚏時,他常先來個,啊! 啊! 啊! 的三聲前奏,然後再驚天動地的一聲、咻! 接著就是整個教室哄堂大笑。我們笑聲停止後,張老師就笑著罵我們說﹕“傢伙,人家打噴嚏是很辛苦的哦! 你們笑什麼!”。班上有一位調皮的學生還問張老師說:「老師,您時常打噴嚏,又聲大如雷,您結婚典禮當天怎麼辦?」。張老師又笑著說:「傢伙,我緊張的時候就不會打噴嚏!」。

記得有一年,新年剛過的第一天上課,第一節是張老師的英文課。在張老師未走進教室前,我們班上有個調皮又很會畫圖的王同學,在黑板上用粉筆畫一個張老師打噴嚏的側面圖,而且在圖旁邊還寫上,啊! 啊! 啊! 咻 ! 四個大字。同學們看了都盡量忍住笑聲,靜靜的等待張老師走進教室來。終於,張老師走進來了! 他先看看黑板上的圖,再看看我們,然後就露出一個捉狹的微笑,不聲不響地拿起粉筆在他打噴嚏的圖畫旁邊,寫下『新春第一砲!』五個大字,頓時把我們全班笑得前仰後倒。

自從離開屏東女中以後,我還沒踫到過一個比張老師更幽默風趣、更會開自己玩笑的人。汪老師及張老師的幽默、風趣,還有他們對待學生的態度,讓我在屏東女中六年的歲月裡充滿了笑聲及歡樂。雖然我離開屏東女中已有六十多年,我每次一想到張老師,我還是忍不住想笑。

在此我要向汪乃文和張福全兩位老師說聲﹕老師,我感謝您,也敬愛您!。(作者為北加州台僑)0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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