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廣播公司》(ABC)調查性新聞節目「四角方圓」(Four corners)近日訪問曾替中國公安部政治安全保衛局擔任臥底特工的艾瑞克(Eric,化名),揭露這個秘密警察部門如何逼迫他加入組織,以及要求他在世界各地執行何種任務,包括暗中追蹤批評中國共產黨和習近平的人士,設法將他們帶回中國。
39歲的艾瑞克2008至2023年替中國政府工作,但在去年冬天逃到澳洲,他聲稱這是他歷來最危險的任務。入境澳洲後,艾瑞克向「澳洲安全情報組織」(ASIO)自揭身分,隨後聯繫ABC調查節目,提供多年來蒐集的數百份秘密文件、簡訊、語音訊息及銀行紀錄,直言「公眾有權利了解這個秘密世界」。
艾瑞克說,他在2007年是個癡迷於西方民主的22歲大學生,還加入在美國成立的「中國社會民主黨」,不料他在社群媒體上分享相關訊息後,警察立刻找上門說,「穿好衣服跟我們走,你知道你做了什麼」。接下來,他被審訊數天,並被迫簽署一份坦承反對中國政府的認罪文件。警方隨後以此要脅他,強迫他為國家和黨工作,「我別無選擇」。
他說,他被分配進入的公安部政治安全保衛局,「是中國政府最黑暗的部門」。15年來,他在許多秘密警察手下工作,被命令滲透到海外民主組織,追捕中國異議人士,其中一個地方就是澳洲。2018年,他的任務是監視曾寫書指控習近平有4個私生子的YouTuber尹科(Edwin Yin),目的是將他引誘到東南亞國家。
艾瑞克也曾在2016年受命前往柬埔寨首都金邊,獲分配一間公寓和太子地產集團企劃主任的假身分,任務是將當時居住在日本的諷刺漫畫家、筆名「變態辣椒」的王立銘引誘到柬國,如此便有機會將其逮捕,並引渡回中國受審。他透過漫畫邀稿,原本安排王立銘前往柬國面試,最後是王的妻子察覺異狀才未成行。
2018年,艾瑞克被派駐泰國追蹤異議藝術家華涌。他假裝成立一個反共民兵組織,並發布影片敦促中國公民做好武裝反抗的準備,成功吸引華涌在個人社群平台宣傳此事,並連繫艾瑞克,表明自己「熱血沸騰」。2021年,當華涌獲得加拿大臨時保護簽證時,緝拿計畫幾乎動搖,但艾瑞克仍和華涌保持聯繫,並邀請他加入核心小組。
在華涌定居溫哥華後,艾瑞克向上司提交全面情報報告,內容涵蓋華涌的電話號碼、住址、出沒地點和見過的人士等。在2022年,華涌在一個寒冷的秋夜划橡皮艇時,被發現死亡。雖然加警認定無可疑之處,但艾瑞克坦言「他可能被殺了」。當被問及是否感到內疚時,艾瑞克稱自己別無選擇,「我知道如果拒絕為秘密警察工作,可能面臨的後果」。
艾瑞克最終會逃亡,契機是當初為追蹤華涌時假裝創立的反共組織,被不知情的北京安全官員追查。上司命令他返回中國,但會設法平息此事。艾瑞克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丟硬幣決定逃往澳洲。現在,他反倒成為「前老闆」的追查目標,「他們可能會動員一些在澳洲的特工,或派人到澳洲對我採取措施」。自由時報0514